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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兒童與打工父親團圓故事獲國際關注(組圖)【2】

2012年01月18日14:45    來源:中國青年報     手機看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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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隻能體會出其中團圓的高興,可大人讀起來卻覺得有一點心酸
 
圖畫書裡的毛毛並沒有去拍攝全家福,她只是在與父親相處的5天裡,一點一滴地找回對父親的記憶。
 
有些記憶是父親的形象。她和爸爸一起去理發,舉著棒棒糖坐在爸爸的身后,發現鏡子裡剪了頭發、剃了胡子的這個人“越來越像以前的爸爸”。
 
有些記憶是她的經歷。爸爸領著她在門上貼春聯,還讓她登上了“媽媽從來不准我上去”的屋頂。在那裡,她騎在爸爸的脖子上,抓著他的雙手,看了一場熱熱鬧鬧的舞龍燈。
 
而“好運硬幣”則是貫穿她整個新年最美好的記憶。按照當地的習俗,在除夕夜,父女倆一起包起了湯圓,並且把一枚硬幣塞進一個湯圓的餡裡。
 
“誰吃到它,誰就會交好運喔!”爸爸笑瞇瞇地對毛毛說。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抱著碗,把熱騰騰的湯圓一個一個地喂到她的嘴裡。當然,他也想辦法,讓女兒吃到了那枚小小的好運硬幣。
 
“一開始,這只是一場游戲,但父親的確是在用心地進行這場游戲,很用心地寄托自己對女兒的祝福。”余麗瓊說。
 
在安徽長大的余麗瓊,從小家裡就有把硬幣包進湯圓裡的講究。當她在一個下午非常偶然地想到,可以把好運硬幣寫入《團圓》的故事中時,她突然發現,這枚小小的硬幣可以把自己想說的話、想表達的內容,包括祝福、思念、願望,“全部包容進去”。
 
在整個春節裡,好運硬幣都成了毛毛最大的驕傲。遇上收到大紅包的小朋友,她會拿出硬幣向他們炫耀﹔發現硬幣丟了的時候,她在院子裡四處尋找,最后隻能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好像自己的好運會連同硬幣一起丟掉一樣。
 
對於那顆幼小的心靈來說,這場關於硬幣的游戲真的被賦予了重要的涵義。事實上,在《團圓》發行之后,很多家長告訴余麗瓊,自己的孩子因為這個故事,對“好運硬幣”這種延續已久的習俗有了更深的感情。
 
“這個故事更適合有閱歷的中年人,我們的孩子也許還不能體會其中的感情。”余麗瓊說,“但在以后的某一天,他們一定會從中找到共鳴。”
 
對於很多年幼的孩子而言,《團圓》的故事裡有熱鬧的過年場景,有全家人幸福的團聚,可捧著書的父母們卻大多讀出了更多的意味。一位山東的母親說,孩子隻能體會到其中團圓的高興,可自己看來,書裡的故事卻讓人“有一點點心酸”。
 
最后,毛毛又找回了她的好運硬幣,而爸爸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他蹲下來,把女兒抱在懷裡,這一回,毛毛沒有把他推開。
 
“下次回來,爸爸給你帶一個洋娃娃,好不好?”爸爸問。
 
“不!”毛毛拼命搖頭,“我要把這個給你。”
 
她低下頭,在紅色的棉襖口袋裡掏啊掏,摸出那枚銀色的好運硬幣,它已經被孩子的體溫捂得暖暖的。
 
“這個給你。”故事的結尾,女兒把硬幣放到父親寬大的手掌上,“下次回來,我們還把它包在湯圓裡。”
 
隻要有摯愛的親人遠在異鄉,對團圓的期待都會刻骨銘心
 
余麗瓊明確地表示,《團圓》描寫的是自己的人生體驗,可在過去的兩年裡,總有人相信,這本兒童圖畫書有著更為現實的背景。
 
“這位父親完全是這個時代農民工的代表——鄉下的農民進城打工,隻有過年的時候才回家與家人團圓,過得好不容易、好苦……你真的隻想寫你的父親?”總有讀者這樣問她。
 
余麗瓊理解旁人“自然的聯想”。她承認,盡管自己本無此意,但書中那個因為工作遠離家鄉的父親,的確“剛好契合了當下的國情”。
 
很多人在書裡讀到了整個群體的辛酸。一位廣東的母親說,“這是我們打工族自己的故事。”另一位讀者則在評論中寫道:“《團圓》講述了當下農民工一年隻能回一次家的現實……孩子對父親的期盼,父親回家后孩子的喜悅,父親要走時孩子和妻子的不舍,都表現在他們的神情中。”
 
人們很容易聯想到媒體上關於那些外來務工人員的故事。他們大多在城市裡出售自己的勞力,隻能趁著休息的空當,從手機或者錢包裡的照片上回憶自己孩子的模樣。他們的子女,大多“留守”在老家,和母親或者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
 
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發布的數據顯示,2010年,中國外出務工人員的數量為1.53億人﹔而根據全國婦聯2008年的調查,當時全國留守兒童的數量已經達到5800萬人。
 
這是一個龐大的群體。在媒體的報道裡,12歲小姑娘張穎,每年盼著父母回來過年,甚至早早為他們准備了干淨的棉被,可整整10年時間,父母因為工作忙,始終沒有在春節回過家。小男孩楊鵬總愛和媽媽膩在一起講悄悄話,可平常的大部分時間裡,父母都在內蒙古打工,他隻能坐在家裡掰著手指數日子——就像《團圓》裡的小女孩毛毛一樣。
 
因為這些現實的背景,《團圓》也常常被介紹為一個“農民工與親人團聚的故事”,濃縮了眾多打工族的悲歡,給城市的孩子“一份另類的親情感受”。事實上,即使在美國,這本剛剛以英文出版一個多月的圖畫書,也被更多地解讀為“反映打工者的艱辛生活”。
 
“他們在距離家鄉數百、數千公裡外的地方工作,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回家幾天。”一位加利福尼亞州的讀者在評論中寫道,“這就是他們的生活方式。”
 
當然,余麗瓊自己並不認同這樣的理解。“這只是一個巧合。”她說,“我寫的只是自己童年的回憶,以及對父母的愛。”
 
在寫作的過程中,越來越多的故事出現在她的回憶裡。她想起了自己的其他親人,比如哥哥,或者遠在北京的舅舅。她還記得,小時候每逢暑假,自己總是期待著在北京上大學的舅舅趕快回來,因為他“很幽默很好玩”。后來,舅舅大學畢業留在了北京,每次過年回家隻能團聚短暫的幾天,常讓媽媽哭得淚流滿面。
 
這些與親情有關的回憶也傳遞給了眾多讀者。在台灣的一場交流會上,一位讀者通過小卡片告訴她,《團圓》的故事讓自己想起了那些在大陸工作的親人,“真的很想他們”。
 
“我寫的是我自己的家庭,但每個人都會想到自己身邊的人、身邊的事情。”余麗瓊說,“無論對於哪個家庭,隻要有摯愛的親人遠在異鄉,那麼對團圓的期待和一次次的離愁牽挂,何嘗不是刻骨銘心的呢?”
 
大大小小的團圓和分別,構成了我們的人生
 
余麗瓊總會回憶起小時候爸爸過年回家的場景。每一次,爸爸總會打開那個神奇的大皮箱,“像變魔術一樣”從裡面掏出些神奇的小禮物。
 
當然,現在看起來,那只是些簡單的小玩意兒:一盒水彩筆,或是一塊糖。可在她年幼的記憶裡,這些禮物都是自己會珍藏許久的寶貝,糖果總是放了好久都不舍得吃,而水彩筆更是畫上兩筆就要急急忙忙地收起來。
 
她把這樣的記憶也放進了圖畫書裡。在《團圓》的開始,當毛毛被突然回來的爸爸嚇得大哭的時候,爸爸趕忙打開那個紅色的行李箱,從裡面拿出一頂粉色條紋的帽子送給她,而媽媽則得到一件白色的長款羽絨服。
 
就像余麗瓊童年的記憶一樣,爸爸的行李箱裡“變”出的禮物,讓全家人都開心了起來。
 
在余麗瓊長大之后,她曾經好幾次想給父親一個驚喜的禮物——就像小時候他對待自己那樣。但很長時間裡,她都沒有想到合適的選擇。不過,在父親60歲生日的時候,她把一本剛剛印刷完成的《團圓》寄給了在安徽老家的父親,因為這是她多年來“埋藏在心裡的情結”。
 
“這一回,我要給你一個禮物。”余麗瓊在電話裡對父親說。
 
拙於表達的父親並沒有直接表述自己的感受。倒是母親在電話裡對她說,有了女兒這些用心的付出,老兩口已經覺得“值了”。
 
如今的余麗瓊和父母生活在兩個不同的城市裡。不過,她堅持每年過年一定要回老家,讓父母有一個“心靈的安慰”。閑下來的時候,她也時常會“溫習”自己童年經歷過、積澱下來的那些溫暖的畫面。
 
“如果沒有這些經歷,那《團圓》肯定不是現在的樣子。”她說。
 
圖畫書的情節裡,大年初四一早,父親又一次離開了。他坐在椅子上系著鞋帶,母親在他身旁一邊抹眼淚,一邊整理行李,合上那個給全家帶來歡樂的紅色行李箱。毛毛也站在一旁,穿著新年的紅色棉襖,帶著爸爸送的帽子,倚著門框,安靜地吃著手裡的棒棒糖。
 
最后,毛毛把自己的“幸運硬幣”送給了爸爸,又在土黃色的馬路上目送他坐著汽車離開。這是《團圓》的結局,可誰都知道,生活裡真實的故事還會不斷繼續。毛毛和媽媽會在新的一年裡耐心等待,期盼著爸爸再一次回來——那會是一個重新上演的《團圓》故事。
 
圖畫書的繪者朱成梁說:“這些大大小小的團聚和分別,構成了我們的人生。”
 
甚至,幾十年后,這樣的故事仍然會以令人熟悉的面貌再次重演——就像余麗瓊現在經歷的那樣。大學畢業后,她在南京的一家雜志社上班,並且在這座城市裡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長大后的“毛毛”就這樣與父親“換了個位置”。那個曾經企盼父親過年快快回家的小女孩,開始在每個春節到來的時候風塵仆仆地奔波在回家的路上。而那個曾經害怕女兒不記得自己的父親,早就退了休,開始在家裡數著日子,等待著女兒歸來的團圓。(記者 付雁南)
 
(責編:鄒雅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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