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專家：中國面對釣魚島爭端不能逞一時之勇

當下，在天寧島和關島進行的美日聯合奪島軍演是釣魚島爭端升級背景下又一次備受矚目的事件。在此期間，美軍作出了釣魚島適用於美日安保條約的表態，日本防衛大臣也借機宣稱要借助美日同盟保衛釣魚島。

 

從表面上看，美日雙方的一唱一和似乎都在給演習正名提氣。但是國際政治領域沒有永恆的敵人和朋友，隻有永恆的利益。軍演這類越來越頻繁發生的事件，盡管形式不一而足，但其為政治服務、為國家戰略利益服務的宗旨是不變的。

 

了解更深遠的戰略背景就不難參透奪島演習的來龍去脈和美日雙方的如意算盤。

 

釣魚島問題是中日之間的“釘子”，卻是美國人的“戰略遺產”

 

二戰結束后，根據雅爾塔協定，台灣及其附屬島嶼的主權均歸屬中國，但后來美國卻把釣魚島的管轄權交給了日本，這就為釣魚島爭端埋下了伏筆。后來，無論局勢怎樣變化，美國人都能坐收漁利。實際上，這種類似的“釘子”美國還留了不少，例如台灣問題、南海問題。

 

近來，日本的島嶼問題集體爆發，釣魚島之外，與俄羅斯和韓國的島嶼爭奪也愈演愈烈。四面楚歌之下，日本借助美軍求得心理安慰並向中國施壓的意圖是顯而易見的。而美國則借機名正言順地加強在西太平洋地區特別是在日本的軍事存在，實現其重返亞洲的戰略。

 

對美國而言，小小的釣魚島是牽制中國的一枚絕佳棋子，時而打出這張牌，常能迫使中國分散相當的精力，甚至企圖迫使中國在其他重大問題作出讓步。為期37天的奪島軍演將使釣魚島保持相當的熱度，同時又是對中國態度的一次試探，這是美國人所樂意做的。兩年前發生在釣魚島的日本扣押中國船長事件，美國也扮演著幕后操控者的角色。未來，美國人還會繼續用好他們先輩留下的這份“遺產”。

 

此次奪島軍演是日本自衛隊改頭換面、漸進突破法律限制的一步

 

今年7月31日，日本防衛大臣森本敏向內閣會議報告了2012版《防衛白皮書》並獲得批准。森本敏與野田佳彥在日本的安保問題上比較一致，兩人還曾就釣魚島問題發布了“出動自衛隊”的言論。但目前受國際法和日本國內法的限制，日本要在釣魚島問題上動用自衛隊並不容易。

 

可以預見的是，今后日本自衛隊還將實施此類軍演並使其經常化，同時還會盡量拉美軍入圍，但有時也可能以日本自衛隊為主。據日本共同社報道，日本已經開始著手修訂日美防衛合作指針。另據報道，在這次演習之前，美日就已經達成協議，作為演習地點的關島和天寧島，今后將允許日本自衛隊以參與美日聯合訓練的形式輪流上島，成為日本事實上的又一處重要海外駐軍地，此舉已經開始突破日本“專屬防衛”的原則。

 

事實上，日本的新型部署方式是完全仿照美國的。在軍事部署重點向亞太轉移的大勢之下，美軍最大的改變就是不再完全依賴於在別國建立的軍事基地，而是利用別國現有的軍事設施，以合作訓練的方式，在別國進行輪換部署。

 

美軍的這種改變是相對於其在冷戰時期長期形成並沿用下來的傳統的海外駐軍方式而言的。在美軍制定的亞太軍力整編計劃中，澳大利亞達爾文、新加坡樟宜、菲律賓巴拉望島和呂宋島菲軍基地等，均為美軍輪換部署的重要據點，而美元也通常被用做開路先鋒。此次奪島軍演，日本自衛隊能上島參演，作為交換，美國人得到的好處是日本為關島和天寧島基地投入資金。此舉對美國來說是雪中送炭，因為在金融危機背景下，美國不得不大量削減軍費，關島和天寧島的軍事設施也飽受影響。

 

與此同時，日本自衛隊此次奪島軍演的重點是落實新《防衛計劃大綱》提出的從“防衛能力的存在”到“防衛能力的運用”。因為經過美國的幫扶，日本擁有世界先進的武器裝備和偵察監視系統，如反潛偵察機、宙斯盾等，但這些裝備是否真正管用，日本還並不是很有譜兒。

 

此次軍演，日本明確表示將促進“動態防衛力”方面的合作，按照日本2010 年《防衛計劃大綱》的構想，就是要特別重視部隊的機動性和快速反應能力，以防范“恐怖襲擊”和“外部力量侵佔離島”。此次奪島演習的主要構想是天寧島被中國軍隊佔領，美軍與日本自衛隊聯合奪回該島。演練的主要內容包括：聯合運送並機動展開、防空作戰、對艦隊攻擊、基地設施防衛、島嶼登陸作戰。上述演練項目都是島嶼攻防作戰中最基本也最實用的內容。

 

在奪島作戰方面，美日已經由歷史上的仇敵演變為現在的師徒

 

二戰期間，美軍在太平洋戰場實施戰略反攻過程中，從日軍手中把大大小小的島嶼逐個奪了回來，給頑固的日軍狠狠地上了一課，同時也付出了高昂的代價。

 

美軍在登島作戰方面可謂身經百戰，在全世界范圍內看，美軍也算是登島作戰方面的專家。即便是在當下，軍隊的海空作戰能力得到極大發展，奪島作戰仍舊是軍事家頗費心思的一種作戰形式。因為，在茫茫大海上，作為彈丸之地的小島空間非常狹小，幾乎沒有回旋余地，部隊一旦上島，無論是進攻一方還是防御一方均無退路可言。

 

此次軍演雖說是美軍提出的，但日本陸上自衛隊一定是抱著學生的心態，來向美國海軍陸戰隊求教的。日方派出普通科連隊等約40人參加，基本屬於觀摩學習，美軍則出動了1000人左右的兵力，是實際的操演者。而美軍的空海一體戰理論也是以島嶼作為重要基石的，可見美軍也樂得進行這種島嶼作戰演練。

 

看待美日奪島演習需要少一點對一時得失的計較，多一點放眼未來的氣度

 

對於日本大力渲染的聯合奪島軍演，如果簡單地考慮和過於直接地應對都難免正中其下懷。

 

在國際爭端中，軍事手段通常是最后的手段，但在實際操作中，參與博弈的一方經常採用言辭威懾、炫耀武力等手段迫使對方就范，以實現其“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軍演本身是帶有較強的威懾性和政治性的活動，指向性也非常鮮明。亞太正逐漸成為全球經濟最具活力和熱點頗多的地區，未來的大國角力會更加頻繁。

 

應當看到，在島嶼問題上，日本表現出的急躁與其國內政治密不可分，右翼勢力煽動民族情緒、制造事端的目的就是撈取政治利益。而放眼當今世界，正值多個大國領導層換屆的關鍵時刻，不少國家面臨內外雙重壓力，決策層在面對外界變幻的局勢時不能不考慮到內部的反應。

 

實際上，在維持釣魚島局勢穩定方面，作為大國的中、美、日三方並非沒有一定的默契，也並非都希望此時此地就爆發一場沖突乃至戰爭。從軍演地點的選擇也可以看出這一點。試想，如果把軍演地點選擇在爭議島嶼附近，就可能導致形勢激化，這樣就連美國也難以控制。

 

堅持“主權屬我、擱置爭議、共同開發”仍是解決釣魚島及其他島嶼問題的長遠大計。放眼全球，近年來的島嶼爭端幾乎沒有單純依靠武力得到最終解決的，包括馬島。而鄧小平“主權屬我、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的戰略實質上體現了一種從現實出發著眼未來的態度。面對島嶼爭端，我們不能魯莽地逞一時之勇，不能一見對方關島軍演就兵發釣魚島，也不能受到威懾迷惑而迷失自己的主要方向，要增強大國崛起的定力，要看到最終解決問題還是得依靠綜合力量。

 

事實上，島嶼爭奪與圍棋中的劫爭很相似。面對保釣人士的登島，石原的鋌而走險也有雙方提劫的意味。

 

然而，不能忽略的是，往往是劣勢一方在拼命尋找打劫的機會，而優勢方反而盡量避免打劫，因為隻要有劫爭就存在變數：劣勢一方可能利用打劫反敗為勝，而優勢一方也可能因打劫斷送好局。當面對對方挑舋之時，是否針鋒相對，需要冷靜而清醒的形勢判斷。

 

在島嶼爭端問題上，遭遇對方咄咄逼人未必是壞事，因為危機背后或者就蘊含著機遇。

 

(作者李瞰 單位：軍事科學院國防政策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