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其實是“有”

這個世界真是奇妙，21世紀最奇妙的事情，就是多了個虛擬世界。由無線生出的網絡，由無線網絡生出的虛擬空間，從無線電話演變出的QQ、電玩、博客、微博，讓無中生有的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世界充斥了我們的生活。說到“無”，會是一個很玄奧的哲學問題，如果能講通這個“無”，應該是佛門一大法師。我倒是想說我的一點新體會，我以為這個“無”原來就是“有”，從我們言談中常有“無”的話語中，幾乎“無一例外”都是說的“有”。好吧，重溫一下，看這個“無”字多麼“有趣”——

無恥！這是常被我們挂在嘴上的兩個字，意思是不知羞恥，但這兩個字所指向的人以及其言行，絕對不是看不見的，而是看得清楚，印象深刻，令人憤慨，才說出這兩個字。與之相關的可能還有：無知、無行、無賴，說是“無”，實在太“有”感受了，因“無法言表”才憤然脫口：無恥之徒，無惡不作，無法無天，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這也是我們常脫口而出的話，重在“取鬧”。鬧騰肯定不是“無”，“無理”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各有各的理由。“無理”是很強有力的指摘，但鬧起來總不會是“無緣無故”，“無風不起浪”。雖然有時“無聲無息”好像“平安無事”，但“無時無刻”都不能用“無所事事”的態度面對矛盾。“無事生非”的事情不是沒有，“無妄之災”出現的情形也“無奇不有”，但怨天尤人並不能掩飾某些人居其位“無所用心”，執其事“無所作為”。

也許有的人不算無理取鬧，隻能叫“無病呻吟”，這幾乎成了我們對待他人“熟視無睹”的理由。也許真的無病，但重在“呻吟”，呻吟者是希望得到幫助和關心，也許因“無助”，也許因“無奈”。人與人之間不可能都“無話不說”，也不能要求對每個人都“無微不至”，但“無論如何”，注意傾聽這些呻吟表達的訴求，無疑要比“無動於衷”、“無視”其存在更有人情。

說到情義，無字更多了，“無情無義”就是出現頻率很高的詞。“無情”肯定是指曾經有過感情關系的人之間發生的變故。從有緣變成“無緣”，有情變成了“無情”，世事“無常”生出多少“無休無止”的故事，“無窮無盡”的悲歡。當君王的想有“無休無止”的榮華，臣仆們對他最廉價的賄賂就是天天對他高喊“天下無敵”、“萬壽無疆”。而作家們關注更多的，是“無名小卒”和市井草根，他們筆下的小人物經過作家“無懈可擊”的生動塑造，成為真正的“無冕之王”，吸引著一代又一代人的目光。

“無中生有”，是一個職業的特點，這就是作家。也許有人認為他們寫下的東西“無濟於事”，認為這些本是“無米之炊”，因而“於事無補”。但更多的人把那些紙上悲歡視為“無價之寶”，獨坐窗前，埋頭讀書，千古風流，盡在無聲處……

於是我想起張潔那部獲茅盾文學獎的三卷本長篇小說書名：《無字》。

《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12年07月16日   第 07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