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暢：決策民主化必須有實質性探索

□ 本報評論員 肖暢

寧波鎮海煉化擬擴建一體化項目，在當地引起極大波動。昨晚，已有消息透露，寧波市政府經與項目投資方研究決定，堅決不上PX項目，煉化一體化項目前期工作停止推進，再作科學論証。

與廈門、大連的PX項目，什邡的鉬銅項目類似，事件最終都以官方向民意妥協而和緩。看起來民意似乎是取得了一個又一個勝利，但嚴格說來沒有贏家，一起起相同事件的一再重復，無疑是對中國社會的一次次割裂。必須找到一種機制，讓決策能夠最大限度實現民主化，讓博弈不以地方社會劇烈動蕩的方式進行，讓妥協和理解不是在撕裂了之后再出現。

繼廈門、大連之后，PX事件又增一例。民意同樣激烈，事態同樣嚴重，政府同樣的表現為逐漸重視、逐級施壓。總之，問題在以同樣的形式重復出現。

回顧事件整個過程，當地區、市、省政府陸續介入，態度漸趨積極，回應手段包括解說、勸導、警示、書面說明、座談會等等。可見，對待民意的重視程度，已經隨著事態升級而不斷提升。民意沒被看重嗎？政府不夠耐心嗎？不能這麼說。但是，項目已經作為重大戰略規劃而存在，前期工程已經開展，后續所謂積極措施，顯得非常被動和無奈。

環境抗議事件一再重復出現，並非沒有吸取教訓，但我們遺憾地看到，所吸取的教訓，無外乎先是強調項目的科學化、合法性，希望民眾體諒，繼之以決策者一再擺低姿態，似乎只是為了平息事態。然而決策民主化的探索，並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

決策的合法性，原來喜歡籠統地講強調地方利益、大局等，后來提出決策科學化民主化，但決策者往往更願意採取科學化而忽略民主化。但嚴格說來，決策是一項政治行為而非單純的科學行為，科學化誠然重要，卻絕不能取代民主化。現在的難題正在於，無論你如何証明科學化，民眾就是不同意怎麼辦？

也有人建議類似決策要以法律途徑求得解決。這或許仍然不可行。法律雖然是民意的體現，但在具體決策上，法律還是不能取代民意。沒有民主化的決策程序，法律也無法說服民眾。

還經常聽到一種說法，稱民眾被一小部分別有用心者、或者特殊利益者所利用。要承認，在一些事件中，確實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但問題是，如果決策之初進行了充分的利益協商，取得了最大限度上的民意支持，怎麼會有那麼多民眾被個別人和群體所利用。

環境抗議事件重演，也將導致這類重大項目愈加難以上馬。項目能不能上馬，或許將不再取決於科學解釋、環境評價、審批程序、信息公示等等。如果協商基礎上的民主決策缺失，科學意見會被代言，項目程序會為決策意圖背書，信息公示只是立此存照，抵觸情緒會累積，不信任將成為預定立場，通過合理訴求無法抵制項目，就會走極端。

在這個意義上，不僅要探索一套完善的民主決策機制，政府還將面臨一個培育信心、信任的過程。重大項目的民主決策要盡快樹立典型案例，要積累案例，以應對這些新的案例反復出現的消極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