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印度女海歸的煩惱與夢想

曾經身為紐約投資銀行家的普爾妮娜·瓦德漢，縱橫華爾街時的所有合適的裝束，也隻有權力套裝（power suits）、雞尾酒禮服和牛仔褲而已。然而，如今當她回到印度發展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原本的衣櫃就像紐約的早餐一樣平淡無奇。

很多印度裔婦女像普爾妮娜一樣，在亞洲和西方很方便地來回走動，但是在充滿活力的印度有太多的傳統服裝，給她們帶來了不尋常的煩惱和挑戰。“回國后，我的衣櫃至少得擴張50%。”普爾妮娜說，“在印度需要太多的服裝替換了。”

隨著印度經濟不斷繁榮，過去赴海外留學或工作的印度人最近有回流趨勢，普爾妮娜便是成千上萬的“印度海歸”（repats）之一。這些歸國人員通常要面對適應混亂和腐敗的嚴峻考驗，不少人因為受到打擊后心理上承受不了而再次離開印度。

而且女人們還多了一個男人們不會碰到的額外挑戰：再造衣櫃。對普爾妮娜而言，她回到印度后最重要的調適就是服飾風格。她之所以回印度發展，一部分原因是，她認為印度快速發展的服裝業是一個最好的商機。目前，她擔任該國民族品牌Genesis Colors的品牌策略和零售規劃總經理，該公司在印度時裝業處於龍頭地位。

“我想念紐約，一座喧囂的城市，隻有紐約才能提供那種動力和興奮。”她說，“但是對我而言新德裡才是我永遠的家。我的父母在這裡，大多數朋友在這裡，再一次與他們在一起感覺太好了。”

從投行業務轉行時裝業，隔行如隔山，困難比她預想的大多了。“我現在必須創造性思考，用企業家的思維方式，這與投行的工作性質完全不同。”她說。

不像大多數其它的新興國家，印度由於成功地保持了它的服裝傳統（甚至在上流社會也一樣），印度的時裝業機會不僅僅來自於國家的經濟增長和崛起的中產階級。盡管牛仔褲現在很流行，但是銷量仍遠遠不及有古老歷史的莎麗。

在西方文化的強烈沖擊下，印度獨特的服飾風格今天得以保存下來，在某種程度上是一個謎。誰要是解開這個謎，相關的企業就可能大獲成功。當然，也可以相應地推測，印度的獨特服飾不僅會長期存活下來，而且也可能被世界各地的一些人接受。普爾妮娜希望Genesis Colors將來成為其中一家獲得成功的企業。

目前，普爾妮娜正准備擴大自己的衣櫃，盡可能地多存放一些色彩艷麗和典雅的印度傳統服裝。此外，來回在兩個世界奔波也意味著她需要更多的鞋子。

在很多印度海歸抱怨需要更多的儲物空間時，不差錢的普爾妮娜卻沒有這樣的問題。她最近買了一套兩居室的公寓，從父母家裡搬了出來，這對印度一個單身女子而言有些不尋常。她的父親開了一家航空咨詢公司，母親則是一名教師，妹妹在倫敦做商業戰略顧問的工作。

她的公寓在發展很快的新德裡南部的古爾岡，室內看起來還很空蕩，她想起今年4月搬進來后買的第一件物品———鮮艷的黃色棉制無袖克塔衫和緊身長褲。“我搬來之后買了幾套這樣的可組合的服裝。”普爾妮娜說，“這也是我時常去工作時的穿著。”

印度克塔衫是無領、寬鬆、前后都有開衩的長襯衫（或上衣），通常會延伸到大腿中部，男女皆可穿著。印度緊身長褲是棉制的，緊勒小腿的收口設計是其鮮明特點。

克塔衫和緊身長褲組合一起就成一個套裝。與類似的長衫褲一樣，它們既舒適又涼爽，這在夏天常溫接近48攝氏度的當地非常有必要。普爾妮娜的緊身長褲很輕，看起來幾乎透明，但是長長的克塔衫確保了穩重端庄的形象。

“這是我最喜歡的服裝搭配。”她說。

從西方國家來到印度，著裝最重要的調整就是要突出端庄。這個國家雖然沒有嚴格的服裝方面的法律規定，但在傳統習俗上，要求女人著裝時肚臍可以露，但大腿和小腿不能露出來。

班納吉是倫敦經濟政治學院人類學教授，也是《莎麗》一書的作者之一，他說：“展示腿部在印度是絕對的禁忌。乳溝可以暴露，但是露腿不行。”

所以，印度婦女在出門選擇服裝時，必須對地點、文化和交通等做出比較復雜的考慮。如果普爾妮娜讓司機開車直接送到終點的話，她就可能會選擇露一點腿的無袖服裝。若她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或者必須走一段路的話，她就會選擇更端庄的衣服。

像很多印度女海歸一樣，普爾妮娜發現，回到印度最大的挑戰是怎樣穿好莎麗，這是一種在印度無處不在的優雅的傳統服裝，它是披在身上的，可根據需要做些變化調整。迄今，莎麗是印度婦女佔主導地位的服裝。

“我盡量穿莎麗去上班，我認為隻有這樣人們才會更認真地對待你。”普爾妮娜說。她買了幾套純綿莎麗日常穿著，但是仍在學習怎樣穿好它們，她說現代服裝經常拉一下拉鏈就輕鬆搞定，但看起來簡單的莎麗穿起來卻讓她抓狂。

在這一點上，她的問題不是個別現象。“穿莎麗就像開車一樣。”班納吉教授說，“你隻有去實際操作才能學會，但是前幾次嘗試會感到害怕。”

普爾妮娜的母親幫她買了幾套絲綢莎麗，上面還鑲嵌了黃金，用於正式場合穿。婚禮是印度文化裡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一些婦女家裡的櫃子裡塞滿各種莎麗婚紗。

自從回到印度以后，普爾妮娜只是在與前金融界同事會面時穿過幾次權力套裝。她迄今還沒有穿過在個體精品店淘的最喜歡的服飾，包括短到大腿的晚禮服。

“我喜歡這些服裝。我認為自己穿起來好看，它讓我想起很多在紐約的事，那是種美好的感情回憶。”普爾妮娜傷感地說，“但是在這裡你不能露出腿來。”

普爾妮娜隻好將這些衣服貯存在衣櫃裡，偶爾到紐約旅行時穿。她希望某一天找到一個方法將最喜歡的西方和印度服飾融和為一體，讓世界都可以接受。

“因為世界變得更全球化了，我希望能夠找到恰當的平衡點。”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