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日報：別總把“做好人難”歸咎於環境

晏 揚

 

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心近日的一項調查顯示，76.1%的受訪者認為現在做好人好事的社會環境差，其中39.1%的人認為非常差﹔77.9%的受訪者認為在當下社會做好人的成本高，並為此感到痛心﹔70.0%的受訪者表示，要營造好人受尊敬的社會環境。

 

近些年，“好人難做”的感嘆聲此起彼伏，並將之歸咎於制度、環境、他人。說實話，我對此一直不以為然，甚至覺得這種感嘆有些矯情——— 似乎每個人的道德都很高尚，都想做好人，只是受制於環境才沒能做成好人。若果真如此，地面上就不該有毒奶粉、毒膠囊、地溝油，因為我想象不出干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是受何種“環境”所迫。

 

什麼是好人？有兩個層次，一個層次是做好事，另一個層次是不做壞事。

 

做好事難不難？難，也不難。難是指做白方禮、阿裡木那樣的好人，非平凡人可以做到﹔不難是指偶爾做一些容易做的好事，比如獻個血、捐個款、讓個座、指個路、幫別人推一下車、見到有人受傷打120……能有多難呢？有什麼“環境”逼著人們想做卻不能做這樣的好人呢？我同樣想象不出。

 

很慚愧，即使是上述容易做的好事，我也沒做過多少。前幾天，我在微博上看到於建嶸等人發起的隨手公益基金，“隨手捐”，很方便。出於對教授的信任，我當時想隨手捐一點，但到現在還是沒有捐，內心裡總有一個想法忽隱忽現——— 我鄉下的姐姐也不富裕，捐給別人還不如捐給姐姐呢！我的意思是說，沒有向隨手公益基金捐款，不是因為做好事的環境差，而僅僅是因為我自私，准確地說是我不夠有愛心，道德不高尚，僅此而已。

 

也許每個人都可以捫心自問，究竟是社會環境阻礙了自己做好事，還是私心雜念阻礙了自己成為高尚的人，“做好人難”究竟是難在環境差，還是難在自己不夠高尚呢？人都是自私的，這本無可厚非，但是，我們不能將環境差作為自私的理由和借口，甚至把自己打扮成一個高尚的人，理直氣壯地指責環境差。

 

有人可能說，不是有彭宇案為証嗎？姑且不論此案真相究竟如何，就算彭宇是“好人沒好報”，但這麼多年來，也就隻有一個彭宇案，而“好人有好報”的案例和事跡何其多！為什麼彭宇案留下的陰影始終驅散不開呢？不得不說，彭宇案越來越像一個“道德避難所”，為一些人的冷漠、冷酷提供了借口。

 

做一個平凡的好人並不難，但對有些人來說，不做壞事反倒很難。三公消費，似乎不鋪張浪費不行﹔行賄受賄，似乎不這樣做就沒法在官場上混﹔問題食品層出不窮，似乎不“易糞而食”自己就吃虧了。一朝東窗事發，怪制度，怪環境，唯獨不怪自己。有了“環境差”這個借口，有些人不做壞事也很難。

 

每個人都是社會環境的一部分，我們的所作所為共同構成了社會環境。社會環境差，是因為包括你我在內的人做得不夠好，營造好人受尊敬的社會環境，需要每個人共同努力。就像河北保定那個“油條哥”，他堅持用新鮮油炸油條，很難嗎？他的可貴之處就在於：並沒有因為別人都用復炸油而隨大流，“環境差”並沒有阻礙他成為好人。